冰糖tang

冰帝笔记11

天格。

--漆拉,你当初就阻止银尘留在心脏,如今是更会自作主张了。

--不过没关系,这个代价有鹿觉替你担着,对吧。

祭司的这两句话,在特蕾娅的脑袋里不断回旋。

冰帝,银尘,漆拉,鹿觉,吉尔伽美什,一个巨大的脉络逐步浮现出来。

从地底回来的第一时间,她就一言不发地拉起幽冥,一路到了天格最里,伸手便扯下了一个人的兜帽:

“幽冥你看看他。”

那少年吓了一跳,茫然地抬头,幽冥却是震惊不已:“鹿觉!?”

 

“他不是在冰帝宫吗?怎么会在天格!他,什么意思?他什么都不记得了?”

特蕾娅闭了闭眼,冰帝送来的这个人,果然,是鹿觉。

她早该想到的……

特蕾娅一手抚着胸口急促呼吸着,当初海边,她只远远看了一眼鹿觉,也只知道这个少年在冰帝的安排下活了下来,却没料到会牵扯这么深。

“难道,祭司是在试探你?”

“……我不知道。”

 

幽冥曾说过在北之森,亲眼看到漆拉扔棋子前做了银尘的口型,而银尘的身体构造最接近于吉尔伽美什,可他之后却阻止了祭司要拿银尘实验的做法,而今天冰帝的变故,漆拉显然也是知情的。

漆拉这人不简单,但只要鹿觉在天格就没所谓,可吉尔伽美什……

“当年雾隐绿岛,我亲手杀死了银尘和东赫……这事不能不早做打算,”特蕾娅的指甲几乎掐进了自己掌心,“幽冥,我总觉得,吉尔伽美什,他早晚会回来的……”

 

索迩坐在树杈上,一条腿搭在上边,另一条悠悠地晃,时不时瞥一眼不远处一褐一白两个人影。

另一个少年站在那棵树下抬头望他:“王爵,真没弄错吗,他怎么可能是零度王爵?他连魂术都是当了使徒才学的……”

“你管他对不对呢。”

“可如果是他他会死啊。”

“我再说一次,不管以后发生什么,都记着刺青是我发现的,你什么都不知道,”这已经是第四五次听到祭武说这句话了,索迩被说烦了,掰了一节树枝在祭武脑袋上敲了两下,“尤其什么麒零麒一的你一概不认识,见都没见过,听到没?”

 

祭武蔫蔫的:“是,王爵,我听到了。”

索迩朝下看了一眼,少年活像一只饿久了耷拉下耳朵的幼狼,一点活力没有,于是暗暗感叹了一句使徒真难带。

“……别人管不了,但我不会动手杀他行了吧?”

幼狼的眼睛一下亮了。

索迩顿时哭笑不得:“你回因德去,只要铂伊司没进风津道,就不要再来水源。”

 

几丈之外,渐渐消失的风幕之后显出一个人形,索迩歪了下头,一道气流立刻裹着祭武后退了几步。

待看清面容,索迩瞳仁一紧,两道风刃登时交叉着横在那人的颈动脉上,仿佛下一秒就要割断脖子。

卡伦克更是没想到他会有如此大的敌意,怔愣过后便坦然站在了原地。

索迩居高临下地打量了片刻,问:

“你不是卡伦克,你是谁?”

“他在地牢,现在在用这个身份的人是我。”

 

见索迩不为所动,只好摸了个东西朝树上扔过去,索迩单手接住,讶异地挑了挑眉。

还真是绒花宫的令牌。

风刃消失,索迩先一步让祭武离开了这里。

“雷神大人真是爱护使徒啊。”

“既然是他王爵,自然有责任护他周全。”

话锋一转,索迩微眯了下眼:“刚刚的话……”

 

“我什么都没听到,”卡伦克摊了摊手,“索迩,自己人,戒心就别这么重了吧?我也是有求而来,再说得罪你对我有什么好处?”

“找我什么事?”

“你也知道前几天陛下刚让我过来,结果铂爵把心脏拆了,这关头,铂爵也听不进去我的话……”

“想让我帮你劝铂伊司回去?”

“雷神大人英明……早就听说你们交情匪浅,索迩,这事儿可只能你帮我了。”

索迩听完,想了想,觉得他们陛下在出事前大概是真的要拦住铂伊司的,可是没拦住,但现在闹大了,再叫铂伊司回去不就是让他往火坑里跳么。

 

“你呢,就是跟着陛下时间太短,”索迩笑,瞟了眼远处两个人,见他们暂时不打算走,就索性不再管,从树上跳了下来,“我问你,如果陛下真想让他现在就回去,为什么不让我或者伊赫洛斯去,而是偏偏让你?”

“……你是说,陛下在走形式?”

“就知道你不信……打个赌?”

 

见他不说话,索迩眨了下眼,继续道:

“就赌陛下现在巴不得铂伊司离因德远远的,而且只要冰帝一醒,不出三天铂伊司就会来找我。怎么样?”

这么一说,卡伦克也来了兴趣,双臂一抱:

“你说吧赌什么?”

“你赢了我就帮你劝铂伊司,输了么……我最近正缺双手套。”

伤没好利索,总觉得魂力控制还差着那么点意思,索迩抬手活动着,笑的开怀,卡伦克来的正是时候,正愁找不到舒服的呢。

 

“成交!”卡伦克笑地志在必得,三天,怎么可能,“索迩,你是没见铂爵那天的样子,冰帝刚醒他不可能走。”

索迩不说话,靠着树干,转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远处的两个人影。

 

冰帝宫。

说是一天便醒,但今天已经是第八天了。

自然,来龙去脉已经查了个彻底。

铂伊司眸色翻涌,视线凝在他苍白的面容上,懊悔、痛苦。

自己已然晚到了一步,他不敢去想再迟一步会怎么样,或许哪怕再早那么一点点,艾欧斯就不会躺在这里。

艾欧斯不是没有戒心的人,能将他引去心脏,只有一个漆拉是做不到的,他这冰帝宫里肯定有内线,祭司一次下手不成,难保不会有第二次。

 

铂伊司总不能大肆盘查,就干脆将近身的十来个人全部换成了风津猎人。至于如此行事的后果如何,也顾不得了。

再说水晶他都毁了,再多做点什么又能怎么样呢。

之后便是日夜在这座寝殿,一字不言,在床边一坐许久。

艾欧斯随身戴着的聆音玉佩上,有了无数道裂纹,伸手一碰,就顺着那纹路变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,流纹光泽消失地干干净净。

也对,上面有铂伊司亲手设下的保护结界,玉不碎,不可能伤得到艾欧斯。

 

铂伊司的头很疼,像是要随时炸开一样,自己的伤势是一方面,派人控制事态是一方面,重要的是在亲眼见到艾欧斯之后,陌情两个字便一直在脑海里盘旋,挥之不去,但此刻又实在没心思细想它。

最要命的,艾欧斯毫无清醒的迹象,随着时间的推移,让他越发心焦。

堆在一起,不累,但精疲力竭。

 

来人在铂伊司耳边禀告了句什么,他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:“见我?”

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,铂伊司略一思考,摆了下手,两个风津猎人立刻显出身形,恭敬地跪了下来。

“你们守在这里,寸步不离。”

俯身在艾欧斯唇上轻柔地碰了一下,然后站起来看了看窗外天色,眼眸里的厉色一闪而过,谨慎交代:

“我回来之前,无论谁敢动手,杀。”

“是,铂爵。”

铂伊司闻言颔首,又探出手去,以手背轻抚艾欧斯侧脸,这才离开。寝殿里外,看似空旷,实则被风津猎人守得密不透风。

 

此刻要见铂伊司的,不是别人,正是漆拉。

他一进来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周遭的风元素,这里不止有一个隐着身的风源人……漆拉无论如何没想到,铂伊司竟然会如此明目张胆地布置风源人手,这里可是……亚斯蓝一国帝王的宫殿!

“你来找我,是要说什么?”

“我要见陛下。”

 

铂伊司闻言一怔,随即轻叹了一声:“漆拉,奥汀没有风音查不到的事。”

这一句话让漆拉心底发凉。

铂伊司见他衣袖遮掩下微微攥起的右手,抬手揉着自己涨的发疼的太阳穴。

祭司要布置圈套杀他,漆拉全程参与,当然这个没什么,但艾欧斯是诱饵的事,漆拉是很清楚的,并且是他亲自把人引去了地底。

“如果不是你,小艾活不下来,但如果不是你,他根本就不会去心脏,更不会出事。你觉得现在,我会让你见他吗?”

 

“……你会的,”漆拉抬眼看着铂伊司,“你比谁都清楚我不会伤害他。”

“可他险些因你丧命。”

铂伊司平静的眸子里起了波澜,但转瞬即逝:“因为鹿觉在祭司手里,所以你只能照做,甚至你还救了艾欧斯对吧。但漆拉,别人的苦衷不一定就比你少,你一直在误会他,如果没有艾欧斯,鹿觉早就死了。”

 

漆拉的身体明显一僵,他盯着铂伊司的眼睛,后者从容不迫,完全不似他自己的愕然。只用这么一句,不过片刻漆拉便懂了。

艾欧斯不能说,鹿觉活下来了这句话谁说都可以,但唯独不能由他来说,否则引火烧身。

一时间喉咙像是被人掐住,发不出半点声音。

 

“你要做什么没有人有立场责怪你。你何苦在这之后想尽方法说服自己是不得已?”

漆拉抿紧了唇:“我没有。”

“如果你没有,你就根本不会来。”

于他们而言,根本没有逃离一说,只不过是用一种困难交换另一种困难。

墙高万丈,挡得是无心要去的人,真有心送君一程,四方都顺路,真有心帮你一把,立时三刻当下今天,又何必等到过后回头。

一个交换另一个,这种游戏无论进行多少次,每一次选择,都会是把手伸向更不能失去的那一边的,于是无论事后说辞如何,都会因此而毫无意义。

 

“就凭你引他去了心脏,如果没有那颗药,我不会让你活到现在的,”铂伊司不欲多言,迈步离开,“从今以后,小艾这里你最好别插手。”

 

绒花宫。

铂伊司毁了水晶。

铂伊司直接封锁了冰帝宫。

铂伊司在大量调遣风津猎人。

就为了一个冰帝。

就为了一个冰帝!


此刻西鲁芙听着底下人一句句禀报,她的脸色让伊赫洛斯不自觉绷紧了脊背,然而这还不算什么,那个风津猎人接下来的话,让他一身一身的冷汗。

 

“陛下,今日朝臣联名上书,铂伊司身为风源一度王爵,身带黄金瞳孔,绝不能允他有半点叛国风险……”

“他们……请陛下赐铂爵一死,”那人跪在地上,小心翼翼看了眼西鲁芙的脸色,胆战心惊着放低音量,“以……以安因德臣民之心……”

西鲁芙被气笑了:“还有呢?”

“还有,还有,铂爵不死,他们就……”

 

“说。”

“就……拒不上朝!”

话音未落,绒花宫的人跪了一地,那人更是视死如归地闭眼,额头贴在地面上一动不敢动。

西鲁芙的神色晦暗不明,果然,还是发展到了这一步。

她深吸一口气,明媚的脸上毫无怒意,轻飘飘来了一句:

“赐死铂伊司?可以啊。”

“陛下!!”

唯一还站着的伊赫洛斯直挺挺地跪了下来,嘴唇带着细微的颤抖,又一时说不出话来,就那么心急如焚地直直看着西鲁芙,惹得后者毫不客气瞪了一眼:

“赫赫你不起来的话,我就派人送去一杯鸩酒。”

 

伊赫洛斯死死攥住拳不说话,风后与王爵多年情谊他看在眼里,陛下该是不会……

咬牙看着西鲁芙不肯动,犹豫很久,终究还是站了起来。

西鲁芙似乎满意不少,轻哼一声不再理他。

没人敢说话,大殿里安静的出奇,呼吸声都听不到一分一毫,越是安静,越让人后背冒寒气。

自从伊赫洛斯跟在西鲁芙身边,从来就没见过她这样,明明毫无表情,却让他觉得隐忍的暴躁和戾气像是要随时喷薄而出。

 

西鲁芙把头顶上小巧精致的冠冕摘下来,拿在手里细细地瞧着,她也是奇怪了,因德还没换主子吧?

“我忍着铂伊司,是因为他与我自小青梅竹马……倒是害有的人以为,他们也能威胁我了。”

啪地一声——

绒花冠冕被拍在了桌子上:“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!!”

“传旨下去,百官若敢罢朝,朕不究其他、先诛丞相!”

“有百官之首做例,我倒要看看,谁、敢。”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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